• 当我们面对死的时候,又能说些什么呢?死亡根本掩饰不住我们的脆弱。只有沉默才具有某些值得尊敬的、勇气可嘉的特质。话语是微不足道的,尤其当它显示出我们的渺小时,更加荒谬可笑。
• 疼痛,是最矛盾的生命经验,它提醒你肉身的真实存在,没有肉身,即无痛楚;但它也同时预示着肉身的毁灭崩塌,一如世无千载不易的王朝,肉身总有尽时,或迟或早,或急或缓,然而都在点点滴滴地流行力量;痛苦只是这条流逝之河的一个低洼地,往下去,来日大难,尚有更大的疼痛在前头。
• 或许我有隐隐空想,冀望经由岁月的叙述得以逃离时间的束缚,时间抓不到我,我是时间的逃犯。
• 人生最遗憾的事,就是那些我们在临死前会后悔自己没有做或做错了的事。
• 硝烟已在天空上凝结成云雾,把人心压得沉甸甸,似夜晚睡觉被一床厚厚的棉被压住胸口,转不了身,也喊不出口,徒能手脚僵直,难分梦境与现实。
• 可是在这样的时局里,怎可能不冒犯?存在便是冒犯,每个人是单独的每个人,却又都揹负著世界的混乱,以及混乱里的怨怼,人被时代碾碎,再搓揉成团块,像是厨房桌上的面粉,无论是否看得见,上面都有手纹的污印。
• 青春之美好往往在于单纯到不懂得怀疑发问,所以总有笑声;当你到了某个年岁而再懒得怀疑发问,恭喜你,这叫作成熟。
• 曾几何时我不也曾在这样的抉择关口上进退两难?说舍得舍不得,说坚持却又没法往前走,“水底有春天漠漠,人间无路月茫茫”,不知道把床单枕套哭湿了多少遍,闭上眼睛以前,明明做了最后决定,就这样吧,不会再改变了,不再心动,不再心软,不再回头,就朝这条决断的道路走下去,明天醒来,又是新的一天。
• 当我们说岁月啊,便是在说着不一样的故事,犹如眼前出现一条河,河上漂浮着形状各异、颜色不一的花叶,它们为何在此,要往何去,无不各有渊源于造化。探手入河,捞起花掏起叶,都可以联想到生命力的神秘与诡异。
• “他没法呼吸了,美把他的生命归零。”
• “哥,省城常有风雨,但别担心,爷和兄弟们都平安,生意都在维持。香港的事情要全部由你担当,辛苦了,爷说希望你听从庸老板的吩咐办事,也希望你多往探望聪。其他一切见面再谈,天气多变,风向不定,顺风为上。保重。弟。”庸老板是杜先生,杜月笙本名杜庸,后改庸为镛。爷是葛五爷,嘱咐陆南才照顾仍在医院养病的儿子葛煌聪。风雨,生意,辛苦之类,都是闲话家常和报平安。但“顺风为上”四字让陆南才感到困惑。想了半天,猜是提醒他识时务,别跟大势执拗。但这是否亦在暗示北风自己已经做了“顺风”的选择?葛五爷呢?万义堂的兄弟呢?他们现下是否已归顺日本鬼子的强风?陆南才难免一阵迷惘。
• 是身如焰,从渴爱生。是身如幻,从颠倒起。是身如梦,为虚妄见;是身如影,从业缘现。
• 你是什么人,便会遇上什么诱惑,因为都是自找,你往你喜欢的诱惑方向走去,你喜欢,所以诱惑才成其为诱惑,正如哲学家早已点破,“我们并非被对象挑发了欲望,而是,刚相反,心底有了流动不居的欲望,才去找寻对象”。
• 阅读显然总是有“缘分”这回事的。什么时候刚好读到一本书或一篇文章,本是寻常的阅读,却忽然跳出一段文字,刚好切合此时此刻的一些想法,或是一些感觉,于是被深刻的撼动,好像阅读的时间顺序被暗中设定了某组“程式”,不会过早读到它,也不会太迟,就是刚好。于是唤起了某一种层次的读书趣味。
• 感情若不是浓到某个程度,是不会有任何在意的。眼睁睁看着你沉沦,变成失信、颓废、懒散、粗鄙、庸俗,于己无害,实在犯不着动半分肝火,更没必要提出忠告或制止;看着你沉沦,或许能有幸灾乐祸的快感,所以说不定还会加几句诱惑,唯恐你站在悬崖旁边忽然清醒,不愿意往下跳。
• 陆南才明白了。不一定是戴老板或杜月笙吩咐堂口办事,或许只是王新仁和刘方威想抢先立功,但不愿自己冒险,乃请他出马,行动失败了,由他扛起责任。成功了,则是他们谋划有功。而不论成败,都可以考验他的忠诚。
• 择其所爱,爱其所择。前四个字是前半生,后四个字,便是余下的岁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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