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我大声呼喊,连名带姓地喊,喊声落在旷野里,好像给吞吃了似的,没留下一点依稀仿佛的音响,彻底的寂静,给沉沉夜色增添了分量,也加深了我的孤凄。
• 人间不会有单纯的快乐,快乐总夹杂着烦恼和忧虑,人间也没有永远。
• 我们如要逃跑,不是无路可走,可是一个人在紧要关头,决定他何去何从的,也许总是他最基本的感情,我们从来不唱爱国调,非但不唱,还不爱听,但我们不愿逃跑,只是不愿去父母之邦,撇不开自家人。
• 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,剩下的这个我,再也找不到他们了,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,重温一遍,和他们再聚聚。
• 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,让我一程一程送,尽量多聚聚,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,这我愿意,送一程,说一声再见,又能见到一面,离别拉得长,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?我算不清,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,愈怕从此不见。
• 他已骨瘦如柴,我也老态龙钟,他没有力量说话,还强睁着眼睛招待我……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,让我一程一程送,尽量多聚聚,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,这我愿意,送一程,说一声再见,又能见到一面,离别拉得长,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?我算不清,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,愈怕从此不见。
• 他发愿说:从今以后,咱们只有死别,不再生离。
• 愿变成一块石头,守望着我已经看不见的小船。
• 我曾做过一个小梦,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,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,让我一程一程送,尽量多聚聚,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。
• 我四顾寻找,不见他的影踪。
• 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,往者不可留,逝者不可追,剩下的这个我,再也找不到他们了,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,重温一遍,和他们再聚聚。
•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遭遇的伤心事,悲苦得不知怎么好,只会恸哭,哭个没完,钟书百计劝慰,我就狠命忍住,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悲苦,但是我没有意识到,悲苦能任情啼哭,还有钟书百般劝慰,我那时候是多么幸福。
• 我隔着他的肚皮,也能看到他肚子里翻滚的笑浪。
• 人世间不会有小说或童话故事那样的结局:“从此,他们永远快快活活地一起过幸福的生活” 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,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。
• 我们读书,总是从一本书的最高境界来欣赏和品评,我们使绳子,总是从最薄弱的一段来断定绳子的质量,坐冷板凳的呆子,待人不妨像读书般读;政治家或企业家等也许得把人当作绳子使用。
• 我们读书,总是从一本书的最高境界来欣赏和品评,我们使用绳子,总是从最薄弱的一段来断定绳子的质量。
• 一九九七年早春,阿瑗去世,一九九八年岁末,钟书去世,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,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, “世间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”,现在,只剩下了我一人,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做“我们家”的寓所,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,家在哪里,我不知道,我还在寻觅归途。
• 我一个人,怀念我们仨。
• 我们这个家,很朴素;我们三个人,很单纯,我们与世无求,与人无争,只求相聚在一起,相守在一起,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。
• 我们这个家,很朴素;我们三个人,很单纯,我们与世无求,与人无争,只求相聚在一起,相守在一起,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,碰到困难,我们一同承担,困难就不复困难;我们相伴相助,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,都能变得甜润,我们稍有一点快乐,也会变得非常快乐。
• 阿圆已经不在了,我变了梦也无从找到她;我也疲劳得无力变梦了。
• “三反”是旧知识分子第一次受到的改造运动,对我们是“触及灵魂的”,我们闭塞顽固,以为“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”,人不能改造,可是我们惊愕地发现,“发动起来的群众”,就像通了电的机器人,都随着按钮统一行动,都不是个人了,人都变了,就连“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”也有不同程度的变:有的是变不透,有的要变又变不过来,也许还有一部分是偷偷儿不变。
• 吃讲究的饭,事实上只是吃菜,吃菜主要是点菜。
• 绛,还做梦吗。
• 从今以后,咱们只有死别,不再生离,—— 钱钟书。
• 我使劲咽住,但是我使的劲儿太大,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。
• 我抚摸着一步步走过的驿道,一路上都是离情。
• 从今以后,咱们只有死别,不再生离。
• 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,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。
• 人间也没有永远,我们一生坎坷,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,但老病相催,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尽头了。
• 嘤其鸣兮,求其友声,友声可远在千里之外,可远在数十百年之后,钟书是坐冷板凳的,他的学问也是冷门,他曾和我说:有名气就是多些不相知的人,我们希望有几个知已,不求有名有声。
• 钟书说的什么话,我当时没问,以后也没想到问,现在已没人可问。
• 钟书这段时期只一个人过日子,每天到产院探望,常苦着脸说:“我做坏事了,”他打翻了墨水瓶,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,我说,“不要紧,我会洗,”“墨水呀!”“墨水也能洗,”,他就放心回去,然后他又做坏事了,把台灯砸了,我问明是怎样的灯,我说:“不要紧,我会修,”他又放心回去……(此间省略若干),我说“不要紧”,他真的就放心了,因为他很相信我说的“不要紧”,我住产院时他做的种种“坏事”,我回寓后,真的全都修好,钟书叫了汽车接妻女出院,回到寓所,他炖了鸡汤,还剥了碧绿的嫩蚕豆瓣,煮在汤里,盛在碗里,端给我吃,钱家的人若知道他们的“大阿官”能这般伺候产妇,不知该多么惊奇。
• 如果可以,希望你留下,我离开,自私也好,任性也罢,不过不想独自在这儿了。
• 人间没有纯真的快乐,快乐总夹带着懊恼和忧虑,人间也没有永远。
• 我们不断地发明,不断地实验,我们由原始人的烹调渐渐开化,走入文明阶段。
• 我陪他走得愈远,愈怕从此不见。
• 家在哪里,我不知道,我还在寻觅归途。
• 我曾做过一个小梦,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,他现在故意慢慢走,让我一程一程送,尽量多聚聚,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,这我愿意,送一程,说一声再见,又能见到一面,离别拉得长,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?我算不清,但是我陪他走的愈远,愈怕从此不见。
• 送一程,说一声再见,又能见到一面,离别拉得长,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?我算不清,但是我陪他走的越远,越怕从此不见。
• 我觉得我的心上给捅了一下,绽出一个血泡,像一只饱含着热泪的眼睛。
• 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做我们家的寓所,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,家在哪里,我不知道,我还在寻觅归途。
• 老人的眼睛是干枯的,只会心上流泪。
• 我们常一同背诗,我们发现,我们如果同把某一字忘了,左凑右凑凑不上,那个字准时全诗最欠妥贴的字;妥帖的字有黏性,忘不了。
• 世间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。
• 我心上盖满了一只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这时一齐流下泪来。
• 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,往者不可留,逝者不可追;剩下的这个我,再也找不到他们了。
• 我喊他,没人应,只我一人,站在荒郊野地里。
• 惟有身处卑微的人,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,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,也不用倾轧排挤,可以保其天真,成其自然,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。
• 我们和不相投的人保持距离,又好像是骄傲了。我们年轻不谙世故,但是最谙世故、最会做人的同样也遭非议。
• 是的,这类的梦我又做过多次,梦境不同而情味总相似,往往是我们两人从一个地方出来,他一晃眼不见了,我到处问询,无人理我,我或是来回寻找,走入一连串的死胡同,或独在昏暗的车站等车,等那末一班车,车也总不来,梦中凄凄惶惶,好像只要能找到他,就能一同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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